各自為王、終身相依的深情伉儷
“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云里。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現(xiàn)代作家舒婷所寫的《致橡樹》,向我們展現(xiàn)了她新時代獨立女性的愛情觀:你是樹,我必須是樹且是同樣高大挺拔的樹;你站著,我也必須站著,且要同樣屹立于天地之間。各自為王,卻也終身相依。卞學鐄趙如蘭這對伉儷,便是極好的代表——作為各自領域上佼佼者的兩位,他們分擔寒潮共享虹霓,攜手共度了64個年頭。
撰文 | 寧茜
編輯 | 小賽
二十歲之前,我不認識你;二十歲之后,余生都是你。1943年,24歲的卞學鐄和21歲的趙如蘭墜入愛河,從此,兩人像木棉與橡樹那樣,在各自領域熠熠發(fā)光,在風雷流嵐中攜手共進。
看似平行的相交線終會遇見
趙如蘭是著名華裔音樂學家,哈佛大學首位華裔女教授,是第一位當選臺北“中央研究院”院士的音樂專家。她的父親是清華四大導師之一、“中國語言學之父”趙元任,母親楊步偉是中國第一個醫(yī)學女博士。趙如蘭出生于美國麻省劍橋市,幼年隨父母及妹妹在中國、美國及法國各地生活,她曾在《素描式的自傳》一書中說過:
做我父母親的女兒有時確實不易,父親到中國各地做研究,做田野調查,教書,又數次到美國。我們在中國除了北京的清華園外,住過上海、南京;中日戰(zhàn)爭時逃難到長沙和昆明,馬不停蹄。
十六歲時,趙如蘭的生活開始穩(wěn)定下來,她入讀美國哈佛大學女校Radcliffe,攻讀音樂學士、碩士。
而此時的卞學鐄,也只是遠在中國就讀于清華大學(西南聯(lián)大)航空系的一名學生。他出身天津仕宦望族,祖籍江蘇常州,外祖父嚴范孫(嚴修)是天津南開中學和南開大學的創(chuàng)辦人。卞學鐄在天津南開中學畢業(yè)后考入清華大學,1940年畢業(yè)于清華大學(西南聯(lián)大)航空系。1943年赴美讀書,攻讀麻省理工學院碩士、博士。
一位隨父母奔波于世界各地,一位在中國安安穩(wěn)穩(wěn)的讀書,這兩條看似平行無任何關聯(lián)的線,在1943年卞學鐄赴美時,有了相交的端倪。
趙元任和趙如蘭父女,攝于1944年
用脖鏈拴住你
卞學鐄和趙如蘭的認識,情理之中,水到渠成。趙如蘭曾在《描述式自傳》中提及“40年代劍橋的中國學生已經相當多,就有人要組織合唱團。有趣的是:中國歷來并沒有合唱的傳統(tǒng),但合唱成了各地中國學生最熱衷的音樂活動。一個合唱團請我當指揮。合唱團里有個麻州理工學院的學生叫黃培云,約我妹妹新那出去玩,他成了我的妹夫;另有個麻州理工學院的學生叫卞學鐄,他后來成了新那的姐夫?!?0歲時的戀愛,在一來二去的同學會合唱團中,發(fā)生的是那么水到渠成。
后來,美國參加二戰(zhàn)后,中國留學生可以自愿加入美國軍隊,1945年初夏,卞學鐄報名參加了美軍陸戰(zhàn)隊,趙如蘭很支持他的決定,在參軍前一晚與他訂婚,并將自己的一條脖鏈給他,作為訂婚信物。趙如蘭的母親楊步偉女士在自傳《雜記趙家》中說到:“第二天入軍隊他(卞學鐄)和大女(趙如蘭)兩個人談了一夜,早起大女告訴我們,他們訂婚了,以資鼓勵他戰(zhàn)爭勝利。我們當然也贊成。還有他們的訂婚是如蘭先把她自己的一條脖鏈給了學鐄,而學鐄還沒給如蘭什么呢,我們笑得不得了,對如蘭說‘你先給他拴住了再說’?!?這脖鏈一拴,便是60多年。
在結婚前,趙如蘭也曾向母親慨嘆會不會婚姻與事業(yè)不能兩全,當時母親便罵她“凈背些陳舊俗套的成語,從舊思想里如何能有新眼光呢?”后來,1945年9月二戰(zhàn)結束,卞學鐄凱旋,回來便與趙如蘭結婚了。而這個睿智的女人,并沒有被曾經困擾的問題真正困擾,她將婚姻與事業(yè)處理得非常好。
相濡以沫 攜手共進
婚后,她在哈佛大學任教中國語言,后又攻讀了哈佛大學的音樂學與東方語文博士,開始執(zhí)教于音樂系,成為哈佛大學首位華裔女教授,1994年被選為臺灣中央研究院院士。妻子在進步,離不開丈夫的支持,而丈夫在支持妻子事業(yè)的同時也沒有停止過腳步。卞學鐄于1964年在AIAA雜志上發(fā)表文章,提出了“雜交應力法”,是迄今為止有限元界引用最多的、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論文之一。他于1966年任麻省理工學院航天系教授,后來當選為美國國家工程院院士、臺灣中央研究院院士。
趙如蘭和丈夫特別平易近人,夫妻倆經常請系里的研究生到他們家聚餐,菜肴非常豐富。華人聚會時,她也特別好客,不過似乎只供應餐飲,話不多,尤其是不講客套話,從不參與品頭論足,更不掏心掏肺的自我表白。卞學鐄話更少,近乎木訥,但是不會讓朋友們覺得不自在。夫妻倆總是一團和氣,就希望朋友們高高興興。大家常到他們家吃飯似乎也覺得是應該的。
林萃青、艾朗諾、白先勇、陳毓賢、趙如蘭、卞學鐄,攝于1996
夫妻倆人在劍橋自然是令人羨慕的一對,但在1974年音樂系推薦校方把趙如蘭提升為哈佛有史以來第二位女正教授時,不服氣的也大有人在。一年后校方又任命他們夫妻倆共任南舍院的院長,成為哈佛有史以來第一任不是白人的舍院院長,這就更轟動了,私下嘀咕的人不在少數。然而,他們兩人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下,彼此鼓勵,不懼流言蜚語,努力做好本職工作,一門心思搞好自己的學術研究。
著名學者李懷宇曾問趙如蘭:“中國很少有夫妻倆都是‘中央研究院’院士的吧?!彼Φ溃骸八膶I(yè)是航空,是搞‘超音’的,我把語言、音樂看成是聲音的東西??梢哉f,他懂我的東西比我懂他的東西多得多了?!彼麄儍蓚€人,就是這樣彼此支持,彼此欣賞,彼此成就,在自己的領域開疆辟土,卻又緊緊相依。
“每一陣風過,我們都互相致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這對深情伉儷,用只有彼此懂得節(jié)奏,在中國歷史上創(chuàng)造出了一段動人佳話。
參考資料
[1] https://baike.baidu.com/item/%E5%8D%9E%E8%B5%B5%E5%A6%82%E5%85%B0/20412975
[2] https://baike.baidu.com/item/%E5%8D%9E%E5%AD%A6%E9%90%84/7173924?fr=aladdin
[3] https://www.sohu.com/a/228599042_456178
[4] http://news.ifeng.com/gundong/detail_2013_10/09/30138378_0.shtml
[5] https://www.douban.com/doubanapp/dispatch?uri=/note/455756190/
[6] https://www.douban.com/doubanapp/dispatch?uri=/note/6694995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