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孕婦、備孕期、哺乳期……這些人群能接種新冠疫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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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多款新冠疫苗在國內上市，疫苗的接種進度成為公眾關心的重要話題。截至2021年2月9日24時，國內累計報告接種4052萬劑次。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孕期、哺乳期的女性和老年人群體正在為是否應該接種疫苗、何時能夠接種疫苗而擔憂。
那么，這些人群在新冠疫苗接種過程中需要考慮哪些因素？專家又如何建議？
撰文｜湯佩蘭 王一葦
責編｜陳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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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國內已經批準緊急使用的三款新冠疫苗，包括國藥集團的兩支滅活疫苗和科興生物的一支滅活疫苗，均不建議孕婦接種。而其中兩支在國內獲附條件批準上市的，要求接種者年齡要求為18到59歲。這意味著老年群體尚不屬于國內新冠病毒滅活疫苗的接種人群。
孕婦、哺乳期和老年人群體，何時可以接種新冠疫苗？接種新冠疫苗過程中，他們可能會碰到哪些問題？專家如何建議？
打了新冠疫苗第一針，懷孕了怎么辦？
近日，微博上多位疫苗接種者反映，接種了第一針疫苗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一些人擔心，第一針疫苗是否會影響到胎兒的發(fā)育，另外繼續(xù)打第二針疫苗是否會對胎兒發(fā)育造成負面影響 。
復旦大學公共衛(wèi)生學院院長姜慶五等專家在接受界面新聞采訪時提到，在接種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懷有身孕的孕婦，不需要主動選擇流產。多位專家還表示，孕婦更應該在做好密切監(jiān)測的同時，加強心理干預。因為緊張擔憂造成的情緒波動對胎兒的影響，可能會遠大于新冠疫苗對孕婦的影響本身。[1]
生殖醫(yī)學專家、北京大學第三醫(yī)院院長喬杰告訴《知識分子》，目前尚無法確切判斷打新冠疫苗對胎兒的影響。
“實在是沒有經驗，”她說，“因為沒有孕期婦女接種疫苗安全性的實驗數(shù)據(jù)，沒有實驗結果能夠說它是否有危險，只能從機理上去推斷。應該是風險不大?！?/span>
另外，打一針后發(fā)現(xiàn)懷孕，是否應該打第二針，喬杰表示目前也沒有試驗依據(jù)。
喬杰說，根據(jù)以往孕婦疫苗接種的經驗，感染風險不大的孕婦，第二針建議不打。“原則上這個時候，還是在不確定因素的情況下，要保守一點好，但是咱們國家注射的是滅活疫苗，安全性上相對好。如果是一線醫(yī)務工作者等感染高風險職業(yè)者，或者感染后容易發(fā)展成重癥的孕婦，可以與醫(yī)生充分討論后決定?！?/span>
孕婦能打新冠疫苗嗎？
目前，不建議孕婦群體接種新冠疫苗的指南或者說明文章，給出的理由基本上是缺乏相關臨床數(shù)據(jù)。比如2021年1月《中華圍產醫(yī)學雜志》發(fā)布的一篇綜述文章提到，由于目前尚缺乏大樣本研究，故無法確定新冠疫苗對孕期和哺乳期女性及其子代的安全性，因此國內目前建議暫緩孕期和哺乳期女性接種新冠疫苗 [2]。
審核日期為2020年12月30日的國藥北生滅活疫苗說明書顯示，“目前尚未獲得孕婦及哺乳期婦女使用本品的臨床試驗數(shù)據(jù)”，妊娠期及哺乳期婦女被列為該疫苗使用的禁忌人群 [3]。
而在香港附條件上市的科興滅活疫苗說明書中，“禁忌”接種人群包括妊娠期及哺乳期婦女。[4]
2021年2月18日，香港食物及衛(wèi)生局發(fā)布的中英文版的科興生物滅活疫苗說明書，顯示妊娠期及哺乳期婦女為接種禁忌對象。圖源：文獻4
中國疾控中心免疫規(guī)劃首席專家王華慶曾表示，接種禁忌是指不應該接種疫苗的情況，但關于禁忌癥，不同的疫苗有不同的要求，并非是完全不變的，隨著對疾病的認識和疫苗研究的深入也會發(fā)生一些調整和完善。他以流感疫苗舉例，指出隨著研究和應用的深入，還有更多的數(shù)據(jù)支撐，發(fā)現(xiàn)孕婦不良反應發(fā)生情況和其他正常人群應用沒有顯著差別，因此后來世界衛(wèi)生組織在流感疫苗應用防控指南中，把孕婦接種流感疫苗作為優(yōu)先人群，中國也是如此 [5]。
那么，在滅活疫苗之外，其他技術路線的新冠疫苗是否允許孕婦使用呢？
《知識分子》查閱了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歐洲藥品管理局（EMA）等機構的相關文件及專家建議。
由于目前針對孕婦接種新冠疫苗的試驗數(shù)據(jù)缺乏，盡管過往沒有顯著數(shù)據(jù)證明接種疫苗會對孕婦和胎兒造成嚴重影響，大多數(shù)官方文件都不建議一般孕婦接種新冠疫苗。多份文件提到，相對普通人群，孕婦感染新冠后更易發(fā)展成重癥或死亡，也可能造成早產。同時，接種新冠疫苗有可能會有一些副作用，也許會影響胎兒 [6]。WHO關于Moderna新冠疫苗的臨時指南，就建議懷孕期間不要接種該疫苗，除非是有高暴露風險或是患有合并癥的孕婦 [7]。
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和歐洲藥品管理局則建議，孕婦的接種決定應該在咨詢專業(yè)醫(yī)療意見的前提下，綜合利弊做出是否接種的決定 [8,9]。
不過，或許很快將有孕婦接種輝瑞/BioNTech的mRNA疫苗的數(shù)據(jù)。
2021年2月18日，輝瑞/BioNTech聯(lián)合宣布，已經完成全球II/III期研究首批受試者疫苗接種工作，以進一步評估該疫苗在18歲以上孕婦群體中預防新冠病毒的安全性、耐受性和免疫原性。該臨床試驗中約有4000名孕婦參與，懷孕時間24到34周內。這項研究還將對嬰兒出生后六個月的時間內跟蹤觀察，考察安全性以及母親所產生的保護性抗體是否會向嬰兒的轉移。[10]
備孕期、哺乳期能接種新冠疫苗嗎？
如果有備孕計劃，可以接種新冠疫苗嗎？目前各國說法不同，但多強調注重風險和獲益的平衡。
2月10日，北京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發(fā)布的文章建議，備孕婦女須在疫苗接種后適當推遲懷孕時間，參考其他滅活疫苗，建議在接種3個月以后懷孕 [11]。
“不建議已經準備懷孕的并且本月可能懷孕的人打（新冠）疫苗，”喬杰說，“如果計劃懷孕，建議盡快接種。和剛剛接種過的育齡夫妻一樣，建議先避孕，接種后2個月再懷孕比較穩(wěn)妥?！苯K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副主任朱鳳才則認為穩(wěn)妥起見，“懷孕前6個月內不要打”。
喬杰強調，由于全球目前都還沒有針對孕婦妊娠全周期的比較完善的研究證據(jù)，各地的推薦方案都是在權衡利弊的情況下做出的?！叭绻闶歉唢L險人群（又是孕婦），那么這個時候權衡利弊，看是打還是不打，”她說，“如果已經是孕早期，沒有特殊情況，不建議（打），因為早期畢竟是胎兒各個器官形成的敏感的時期，如果已經到了妊娠晚期，胎兒相對成熟，疫苗引起的母體免疫變化對胎兒的相對的風險也會小一些?！?/span>
對于腺病毒載體疫苗，俄羅斯加馬列亞流行病學和微生物學國家研究中心主任金茨堡（Aleksandr Gintsburg）在接受媒體訪問時稱，不建議打算在3個月內懷孕的人接種俄羅斯研發(fā)的 “衛(wèi)星-V（Sputnik-V）” 新冠疫苗。他指出，由于沒有在懷孕婦女身上進行過 “衛(wèi)星-V” 的臨床試驗，把這條建議寫入疫苗說明書是因為法律需要 [12]。
而針對mRNA疫苗，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發(fā)布的指南則稱，備孕期女性在接種疫苗后不需要避孕 [13]。
采訪中，一些哺乳期婦女也對新冠疫苗接種有所顧慮。一位在廣西柳州的女性表示，還不清楚疫苗的副作用，加上當?shù)貨]有病例，管控也比較嚴，所以沒有打疫苗，但過了哺乳期會考慮；另一位居住在北京的女性表示，雖然公司和社區(qū)都提供了疫苗接種的選項，但提供的關于疫苗的信息比較少，總感覺不安全，又聽接種過的人提到嘔吐、嗜睡等反應，覺得有些害怕，感覺疫苗 “還不夠成熟”，對自己和孩子都有擔心。
對此，原上海市疾控中心免疫規(guī)劃科主管醫(yī)師陶黎納表示，疫苗本身的劑量很小，通常不考慮經過乳汁到嬰兒體內的問題。而且，母親打了疫苗通過乳汁給到寶寶，“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研究”， 陶黎納說。
他還表示，接種疫苗后產生的抗體，有可能通過乳汁給到寶寶，“但這種抗體傳遞即便不是好事，也肯定不是壞事，認為抗體可能對寶寶有負面影響，那是用化學藥安全性評判標準看疫苗，實際上疫苗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對于哺乳期婦女的接種建議，世衛(wèi)組織在Moderna和輝瑞-BioNTech新冠疫苗接種指南中表示，“預計哺乳期婦女的疫苗效力與其他成人相似”，不過目前沒有關于新冠疫苗對哺乳期婦女的安全性或者及因疫苗對母乳喂養(yǎng)兒童影響的數(shù)據(jù)。基于對mRNA原理的考量，“在生物學和臨床上不太可能對母乳喂養(yǎng)的兒童構成風險，因此推薦哺乳期婦女接種新冠疫苗?！蓖瑫r，不建議在接種疫苗后停止母乳喂養(yǎng) [14]。
老年人何時能接種新冠疫苗？
老年人免疫力相對較弱，是新冠病毒的易感人群。那么老年人何時能夠接種上新冠疫苗呢？
目前，中國研發(fā)并已開展接種工作的三款新冠滅活疫苗尚未披露59歲以上老年人的臨床數(shù)據(jù)。各省市最初下發(fā)的新冠疫苗接種指南（參考沈陽等地）不建議60歲及以上的老人接種新冠疫苗。[15]
中國疫苗協(xié)會會長封多佳接受中新網采訪時稱，中國新冠疫苗接種，第一步針對18至59歲重點人群、感染風險較高的人群；第二步根據(jù)疫苗供應保障能力的提升情況，將逐步擴大到高危人群接種，也就是感染新冠病毒后容易發(fā)生重癥的人群，主要包括老年人和有基礎疾病的人群；第三步再擴大到全人群接種 [16]。
2021年1月13日國務院聯(lián)防聯(lián)控機制發(fā)布會，也提到隨著新冠疫苗臨床研究數(shù)據(jù)的不斷完善，還有防控工作的需要，以及疫苗供應量的不斷增加，疫苗接種的目標人群將逐漸擴大，也將包括60歲以上老年人 [17]。
國藥集團中國生物董事長楊曉明在接受央視采訪時稱，國藥疫苗的臨床試驗對所有年齡段都進行了臨床觀察，其中60歲以上人群的臨床試驗 “也做了，也證明是安全有效的”，不過60歲以上人群的入組人數(shù)和疫苗效力仍未披露 [18]。
在香港附條件上市的科興滅活疫苗說明書披露，該疫苗在Ⅲ期臨床試驗中 60 歲及以上人群所占比例較低，為5.10%。60 歲及以上人群保護效力證據(jù)尚不充分，并在“注意事項”中提到目前對60歲及以上人群的保護效力數(shù)據(jù)有限，因此在接種使用時，需結合該人群健康狀態(tài)和暴露風險，評估接種本品的必要性。后續(xù)臨床試驗將繼續(xù)開展 60 歲及以上人群保護效力研究，進一步獲取該人群保護效力證據(jù)。[4]
全球已經審批上市的其他多款疫苗，Moderna疫苗、輝瑞-BioNTech疫苗和牛津大學/阿斯利康疫苗對于老年人群的接種也有不同的要求。
針對Moderna公司研發(fā)的mRNA疫苗，世衛(wèi)組織建議，由于老年人面臨更大的新冠感染后重癥及死亡風險，建議老年人接種疫苗。特殊情況下，預計壽命還剩3月以內的非常脆弱的老年人則需要單獨評估 [19]。
世衛(wèi)組織免疫戰(zhàn)略咨詢專家組（SAGE）建議將輝瑞-BioNTech疫苗優(yōu)先給有高暴露風險的醫(yī)療工作者接種，然后是老年人，最后給其余人群接種 [20]。
英國政府網站表示，65歲以上老年人屬于新冠疫苗的建議接種人群，可接種輝瑞/BioNTech和Moderna的mRNA疫苗和牛津大學/阿斯利康的腺病毒載體疫苗 [21]。
不過，英國政府對老年人群的接種建議并非歐洲各國的普遍做法。
2021年1月29日，歐洲藥品管理局批準了牛津大學/阿斯利康新冠疫苗有條件上市，有效性約60%。歐洲藥品管理局官網的一份新聞稿提到，臨床試驗參與者大多數(shù)在18-55歲，而55歲以上人群的接種效力尚未達到這一數(shù)據(jù) [22]。
但是，新聞稿也稱，根據(jù)55歲以上群體中已觀察到的免疫反應和其他疫苗的經驗，55歲以上人群仍能夠獲得保護。歐洲藥品管理局的專家認為，該疫苗可用于老年人，正在進行的臨床試驗中包括較高比例的老年參與者，將提供更多信息。
目前，歐洲國家對老年群體使用該疫苗的年齡限制有著不同的建議。據(jù)BBC整理，德國、奧地利、瑞典、挪威、丹麥、荷蘭、西班牙和波蘭建議該疫苗在65歲以下的人群接種，意大利和比利時則建議55歲以下的人群接種 [23]。
制版編輯 | 盧卡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