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論國產(chǎn)期刊 National Science Revie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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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 6 月 29 號,科睿唯安(Clarivate Analytics)發(fā)布了年度的期刊引證報告(Journal Citation Reports,JCR),其中 Nation Science Review(NSR)表現(xiàn)搶眼,2019 年影響因子高達 16.693,在所有參與統(tǒng)計的 12838 本期刊中排名 120。想象一下,這就好像高考中有 12838 人參加考試,你考了 120 名一樣,排名是 0.9%,表現(xiàn)可謂非常優(yōu)秀了。
值得一提的是,NSR 一躍成為國產(chǎn)期刊老二,僅次于老大哥 Cell Research(2019 IF=20.507)。要知道,NSR 2014 年才創(chuàng)刊,到現(xiàn)在也才只是一個 6 歲的兒童。下面從各個角度對 NSR 這本各方給予厚望的國產(chǎn)期刊進行深度解讀。
關于 NSR
《國家科學評論》(National Science Review,NSR)是科學出版社出版一份綜合性英文學術(shù)期刊,旨在以多種形式全面反映國內(nèi)外重大研究進展,尤其是重點報道中國具有代表性的科學研究進展,成為世界了解中國前沿科技突破和重要活動的高端平臺。
NSR 中的 Review 是否影響其發(fā)展?
名字中帶有 Review,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這是一本發(fā)表綜述的雜志。在創(chuàng)刊詞中,NSR 有明確自己的定位:
The National Science Review(NSR) proudly announces the publication of its inaugural issue. As China's first comprehensive science review journal published in English, NSR will link China's rapidly advancing scientific community with the frontiers of glob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for the benefit of the scientific community worldwide. (https://doi.org/10.1093/nsr/nwt037)
NSR 自己的說法是,她是中國第一本英文的綜合性科學綜述雜志。
但是現(xiàn)在,在官網(wǎng)首頁上的描述是:
National Science Review is an open access, peer-reviewed journal aimed at reporting cutting-edge developments acros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 China and around the world. The journal covers all areas of the natural sciences, including physics and mathematics, chemistry, life sciences, earth sciences, materials science, and information sciences.
這里并沒有提 Review,而是重點強調(diào)雜志要發(fā)表最頂尖的,經(jīng)過同行評議的科研成果。
實際上,無論是專注于綜述文章,還是成為以研究型文章為主的綜合學術(shù)期刊,都有非常成功的例子,前有神刊 CA-A CANCER JOURNAL FOR CLINICIANS,后有 Science。但 NSR 的定位需要明確和堅持,不要最后搞得四不像。
如果希望成為以研究型文章為主的綜合學術(shù)期刊,名字中帶有 Review,會是一個忌諱嗎?其實不然。在物理領域,極具代表性的雜志有美國物理學會的旗艦雜志 Physical Review Letters(PRL),多項諾獎成果發(fā)表其中,最近的代表就包括“引力波的發(fā)現(xiàn)”。
要改變大家的刻板印象其實不難,NSR 只要繼續(xù)提供高質(zhì)量的內(nèi)容,名字不會是問題。
NSR 近五年影響因子
回顧 NSR 的發(fā)展歷程,可以看到,從 2015 年第一次有影響因子開始,此后逐年上升。2018 年首次突破 10 分大關,今年就 16.693,很有可能成為第二本突破 20 分大關的國產(chǎn)期刊。
NSR 的發(fā)文量
從發(fā)文量來看,每年發(fā)文量很少,2015 年可引用的文章只有 25 篇,2016 年只有 17 篇,此后逐年上升。這個跟期刊的策略有關,2014~2016 年這三年,NSR 是三月刊;2017~2019 年 NSR 是兩月刊;從 2020 年開始,NSR 變成了月刊。隨著發(fā)文量和曝光度的增加,NSR 會越來越受認可,影響因子可能會進一步攀升。
從文章結(jié)構(gòu)來看,2015、2016 兩年基本都是綜述;從 2017 年開始,發(fā)文量有增加,同時研究性文章所占的比重也越來越高。
影響因子并不等同于影響力
影響因子描述的是這本期刊中平均每篇文章在特定一年內(nèi)的被引次數(shù)。NSR 影響因子高,但也不要驕傲,那些影響因子比 NSR 低的雜志,其影響力可能遠高于 NSR。
做個類比,2019 年中國大陸的人均 GDP 是 10098 美元(全球排名 65),而一眾排在中國前面的國家或地區(qū)包括盧森堡(世界第一)、圣馬力諾(第 15)、科威特(第 30)……難道中國的國際影響力還不及盧森堡、圣馬力諾和科威特嗎?中國人多,這非常非常關鍵。就像期刊的發(fā)文量,發(fā)文量大也非常關鍵。
將 NSR 與國產(chǎn)期刊 Cell Research 以及一些耳熟能詳?shù)钠诳?span id="vl58cylkh8" class="Apple-converted-space"> Science Advances、Nucleic Acids Research、Cancer Research、PNAS 進行比較,可以窺見一些規(guī)律。
國產(chǎn)期刊的前兩名,無論是總被引次數(shù)還是發(fā)文量,遠低于其他幾本經(jīng)典的期刊,雖然 Cell Research 和 NSR 要比其他基本期刊的影響因子要高。尤其是,NSR 的影響因子接近于 PNAS的 2 倍,但 PNAS 的總被引次數(shù)是 NSR 的 244 倍, 2017 和 2018 年總可被引文章是 NSR的 74 倍,這些文章在 2019 年被引的次數(shù)是 NSR 的 42 倍。從這個角度看,我們會認為 NSR更有影響力還是 PNAS?
NSR 上的表觀遺傳學相關文章
我是研究表觀遺傳的,于是很好奇地在 NSR 中搜索了一下 Epigenetics,一共搜到了 69 篇相關的文章,我把重要的一些文獻進行了整理,見下面表格。
通訊作者的名字真的讓我大吃一驚,王小凡、徐國良、王永雄、陳雪梅、林海帆、張毅、朱健康、季維智、付向東、曹雪濤、李家洋、宋紅軍……這陣容妥妥的世界頂級呀!
但當我把這些文章放到 Google Scholar 進行搜索時,卻發(fā)現(xiàn)即使是 Review 文章,引用次數(shù)也不高。徐國良院士和翁杰敏教授 2015 年的 Review 文章,現(xiàn)在才引用 18 次;陳雪梅院士 2014 年的 Review 文章才被引 12 次;季維智 2017 年的 Review 才被引 4 次。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NSR 很多文章在 PubMed 搜不到或很難搜到?
我把這些文章進一步在 PubMed 中搜索,發(fā)現(xiàn)輸入標題,竟然都無法搜到文章。比如徐國良院士和翁杰敏教授題為 Oxidative DNA demethylation mediated by Tet enzymes 的綜述,在 PubMed 的 74 個結(jié)果中,根本沒有;而陳雪梅院士題為 Non-coding RNAs and DNA methylation in plants 的綜述,在 127 個結(jié)果中排第 69,我翻了好半天才找到。
為了進一步確認,我把上面列表中的幾十篇文章的標題,一一輸入新版的 PubMed 中,發(fā)現(xiàn)大量的文章無法搜到。搜索結(jié)果非常有趣,能一下子搜到的幾篇文章,其作者基本上都是華裔科學家,通訊單位是美國的高校;而并不能一下子通過標題搜到或根本搜不到的,基本上都是國內(nèi)科學家的文章。(賓夕法尼亞大學宋紅軍教授的一篇 Research Highlight 除外)。
數(shù)據(jù)統(tǒng)計時間 2020.07.10
圖中標紅的是無法搜到或難以判斷的,150+/3906? 是指,搜索結(jié)果有 3906 條,我查看了前 150 條,但是并沒有,我放棄了搜索,不確定 3906 個結(jié)果中是否存在這篇文章。最后一篇文章的搜索結(jié)果 50+/6303? 同理。
在我個人的理解中,雖然我們的搜索習慣是輸入關鍵詞,但標題應該是最容易搜索的,但為何大量文獻搜不到?為了進一步驗證 PubMed 的算法對于電腦設備是否有偏好性,我用手機搜了幾篇,結(jié)果相同;有的文獻標題搜不到,我選擇標題的一半,依然搜不到。
從這些初步的結(jié)果來看,難道 PubMed 的算法對 NSR 的文章不友好?我不得而知。對于 Nature 的文章,絕不是這樣的待遇。PubMed 是生物醫(yī)學研究最常用的文獻搜索數(shù)據(jù)庫,如果 PubMed 的算法對 NSR 的文章不友好成立,那么真的會大大影響其閱讀、擴散和引用。此外,Google Scholar 國內(nèi)用不了/或不穩(wěn)定,有誰會專門跑到 NSR 官網(wǎng)來閱讀和引用這些文獻?這些因素可能限制了 NSR 文章的傳播。
以上這部分分析,還需要更多的驗證,但目前我無法解釋這背后的機制。細思極恐,只要繼續(xù)使用 PubMed,某種程度上,或許我們的命脈依然掌握在別人手中。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
國產(chǎn)期刊影響因子雖然逐年升高,但我們還是要清醒地認識到,影響因子不等同于影響力,影響因子有時候只是一個數(shù)字游戲。當然,玩好這個游戲非常重要,但什么時候能夠產(chǎn)生真正的影響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注:本文轉(zhuǎn)載自Epigenetics表觀遺傳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