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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之二的數(shù)學教授拿過菲爾茨獎，這個低調(diào)的研究所有多牛！

2022/08/03
導讀
在這里，沒有教學任務(wù)、沒有官僚作風、沒有對晉升或發(fā)論文的焦慮
    8.3
知識分子The Intellectual

法國高等科學研究所（IHES）外景 | 圖源：wikipedia


 導  讀

在法國高等科學研究所，沒有教學任務(wù)、沒有官僚作風、沒有對晉升或發(fā)論文的焦慮，老師們在這里可以心無旁騖地投入到研究中去。正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才孕育出一顆顆閃耀于數(shù)學星空的明星。


采訪、撰文 | 張?zhí)炱?/span>

責編 | 錢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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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2022年菲爾茨獎的公布，獲獎?wù)咧环▏鴶?shù)學家雨果·迪米尼-科潘（Hugo Duminil-Copin）所在的法國高等科學研究所（Institut des Hautes Etudes Scientifiques，IHES）隨之進入公眾視線。

圖1 2022年菲爾茨獎得主之一，法國數(shù)學家雨果·迪米尼-科潘 | 圖源：wikipedia


這家研究所歷史上共只有12位數(shù)學常任教授，但其中獲得數(shù)學領(lǐng)域最高獎項之一菲爾茨獎的就有8人，其他教授大部分也得過數(shù)學三大獎。

比如，今年的阿貝爾獎得主丹尼斯·沙利文（Dennis P. Sullivan），就曾經(jīng)在1974到1997年擔任IHES的常任教授，他還于2010年獲得了沃爾夫數(shù)學獎。另一位于2015年退休的常任教授米哈伊爾·格羅莫夫（Mikhail Gromov），也于1993年和2009年分別獲得沃爾夫數(shù)學獎和阿貝爾獎。

IHES是以純數(shù)學和理論物理為主一家研究所，在媒體上并不算出名。但在數(shù)學界，IHES的名氣非常高。與它定位類似的，還有美國的普林斯頓高等研究所、伯克利數(shù)學科學研究院，以及德國馬克斯·普朗克數(shù)學研究所（MPI）。在數(shù)學王國，這幾家機構(gòu)幾乎處于金字塔的頂端。

很多知名物理和數(shù)學研究者都曾作為受邀研究人員訪問了這所只有60多年歷史的研究所，包括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默里·蓋爾曼、阿爾弗雷德·卡斯特勒、史蒂文·溫伯格，法國數(shù)學家安德烈·韋伊，及整體微分幾何之父陳省身。


頂級人才的聚集地

這所低調(diào)的研究所地處巴黎郊外，從巴黎坐火車不到1小時就可以到達。從外面看整個研究所很像一座公園，樹木茂盛。沿著公園步道穿過寧靜的樹林，很快就可以看到幾座建筑，這些就是IHES的幾乎全部設(shè)施。

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副研究員鄧亞曾在IHES做過博后，在他眼里，IHES “基本上是最好的研究所，除了普林斯頓高等研究所（IAS），其他沒有什么能與它比肩的。” 中國科學技術(shù)大學數(shù)學學院教授、中科院吳文俊數(shù)學重點實驗室主任胡森對IHES的定位也是 “相當于歐洲的高等研究所”。

1958 年，俄羅斯商人及數(shù)學家萊昂·莫查內(nèi)（Léon Motchane）創(chuàng)建了IHES。1962年莫查內(nèi)買下了巴黎郊區(qū) Bures-sur-Yvette 的 Bois-Marie小鎮(zhèn)的一部分土地，包括10公頃的森林和一座小山，自此之后，IHES就一直坐落在這里 [1]。

興建IHES之初，莫查內(nèi)從普林斯頓高等研究所吸取了靈感，他認同IAS的理念 “建設(shè)為少數(shù)研究者提供完全自由的研究所”，計劃建設(shè)一所比肩IAS的歐洲研究院 [2]。

現(xiàn)在看來，這個目標是達成了。最初，IHES條件并不好，開始階段只能在巴黎租用或者借用幾間辦公室。但他們幸運地招募到了頂級的數(shù)學家亞歷山大·格洛騰迪克（Alexander Grothendieck）。

在之后數(shù)年里，格洛滕迪克和他周圍數(shù)學家們改寫了現(xiàn)代代數(shù)幾何，寫出了被視為現(xiàn)代代數(shù)幾何基礎(chǔ)的八卷本《代數(shù)幾何原理》。他的學生皮埃爾·德利涅也成為了IHES常任教授，后來集數(shù)學三大獎于一身。

這段時間的發(fā)展給IHES帶來了傳奇的聲譽。后來加入IHES的數(shù)學家米哈伊爾·格羅莫夫表示，在沒去IHES之前，他就聽說過這個傳奇的地方，“因為格洛滕迪克在這里，他在數(shù)學領(lǐng)域就像神祗一般 [3]”。

在創(chuàng)立理論物理部門時，莫查內(nèi)吸收了物理學家們的建議，他們堅持認為，有必要讓年輕人圍繞在有成就的學者身邊?！坝捎谒麄冾^腦中的好奇和他們處理問題的出人意料的方式，有價值的年輕人的存在可能會起到刺激作用”。因此，鼓勵年輕人來訪成為IHES的一項重要傳統(tǒng) [4]。

IHES現(xiàn)在有7位常任教授，另有4位是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資助的研究人員。常任教授少而訪問學者多，是IHES的一大特點。在疫情之前，IHES每年要接待200名左右的訪問學者，平均訪問時間兩個月。

訪問需求大部分源自于IHES常任教授的學術(shù)影響力，比如馬克西姆·康采維奇（Maxim Kontsevich）?！八哪切┱撐?，全世界很多數(shù)學家都會去看會去想辦法作跟隨研究?；蛘咚岢鍪裁床聹y，很多人都會跟在后面去做。他是提出很多問題的人，引領(lǐng)了整個數(shù)學潮流，基本上數(shù)學的推動都是在靠他們這些人”，鄧亞說。

這也是IHES和其他研究所的關(guān)鍵區(qū)別。“有什么問題跟他們討論，他們很多時候可以幫你解決，或者哪怕他們當時解決不了，會給你指出一個方向來。在一般的數(shù)學研究所的話，首先就沒有那么Top的數(shù)學家，知道的肯定沒有他們那么多，水平也就沒有那么高。” 鄧亞說。

由于申請者眾多，確定訪問學者的名單是常任教授的一項重要工作。胡森表示，IHES接收的訪問學者雖然由少數(shù)教授確定，但不僅僅只看申請人的方向，而是要招收 “數(shù)學上真正有前途有潛力的人”。博后的競爭則更為激烈，鄧亞回憶，在他的下一屆，大概有三四百人競爭三個左右的博后職位。

頂尖的人才還不止這些。從研究所走路15分鐘左右，就能到巴黎薩克雷大學奧賽校區(qū)數(shù)學系，薩克雷大學是一座巨型大學，由多所大學和多個研究機構(gòu)合并而成。在軟科世界大學學術(shù)排名中，薩克雷大學整體的數(shù)學專業(yè)排名在2020-2022年連續(xù)三年位列世界第一。

巴黎各高校的學生也都可以來IHES參加研討或者來討論問題，包括頂級名校綜合理工學院和高等師范學院。相應(yīng)地，研究所的教授也會在這些學校開研討會和做報告。


無處不在的討論

在IHES，討論是無處不在的。在這里，進行討論不需要像其他大學那樣提前預約?！坝惺裁磫栴}可以隨便敲開一個教授的門去跟他討論，或者誰來了你比較感興趣，或者博后之間也會經(jīng)常一起討論。和導師也都是很隨意，有問題找他，只要他有時間就不會拒絕，對所有人都這樣。” 鄧亞說。

雖然研究所的每一位教授都是頂級數(shù)學家，但都很愿意參加討論?！八麄冞@里的教授是沒有任何架子，哪怕得菲爾茨獎或別的什么獎，我看不到有任何的傲慢，都是很謙虛的”。鄧亞說。

討論不僅發(fā)生在辦公室和教室。胡森回憶，在他訪問IHES期間，“沙利文教授很喜歡和別人討論問題，在他周圍總是圍繞一些人，包括中午吃飯的時候都在討論問題”。

圖2 IHES的師生 | 圖源：IHES官網(wǎng)


IHES的榮譽教授阿蘭·孔涅（Alain Connes）曾在和沙利文的非正式討論中受益良多?！?他的交流方式是口頭的，但也富于手勢的，這很適合我。他會解釋一些概念，如果我想從書本上學習這些概念，就會花很長時間，而且我也不會明白。但他只是做一些手勢，解釋一些東西，我就明白了?！?/span>

孔涅在IHES和IAS都工作過很長時間。在IAS，他很懷念I(lǐng)HES食堂的討論氣氛。因為在IAS食堂比較大，人們會分開坐。而在IHES，自助餐廳很小，吃飯的時候人們自然會聚在一起討論 [5]。

這算是IHES的一項傳統(tǒng)，研究所在工作日下午一點提供午餐，每天大概有二三十名學者來到食堂。食堂分為內(nèi)外兩間，各有一張長桌和圓桌。教授、訪問學者和博后們就圍坐在這幾張桌子旁，一邊等待上菜一邊討論。

鄧亞對這種討論印象深刻。“吃飯的時候因為它那個地方比較小，你可以跟各種人吃飯，坐在一起討論數(shù)學。一般來說，他們吃飯的桌子上都會有筆和紙，大家吃飯的時候就可以邊比劃邊吃飯邊聊學術(shù)?！?過去，有些學者甚至會把筆記記在餐巾和一次性桌布上 [6]。

下午四點的下午茶時間，討論依舊熱烈，為了滿足討論的需要，供應(yīng)茶水的休息室里配備了黑板。這樣的黑板在IHES隨處可見，不止是教室，每一間辦公室以及教學樓的各個角落里都配有黑板和粉筆。

黑板甚至擺到了教學樓外面?！吧值呐赃吘褪怯幸粋€大黑板，可以在外面討論，環(huán)境很優(yōu)越?！?訪問學者住的公寓里也有黑板，“因為公寓訪問的人住在一起，周末的時候你想把誰拉出來討論，可以叫他到公寓，你甚至都不用去研究所”。

可以說，討論在IHES是生活的一部分?？啄稳菅芯吭旱姆諊褚粋€小型室內(nèi)管弦樂團，通過互動進行創(chuàng)造。

”研究人員不會自己坐在一個角落里。一般來說，在午餐或喝茶時有足夠的溝通和辯論，讓事情發(fā)生 [7]”，孔涅說，“你必須和這些人生活在一起，你必須在他們身邊，你必須有休閑時間，有時間吃午飯，有時間喝茶。而進步是偶然發(fā)生的，你永遠不可能計劃它?！?/span>

他說IHES可以把現(xiàn)在的合作者和一些還沒有討論機會的學者聚在一起，像搖雞尾酒那樣搖，從而創(chuàng)造新的東西 [8]。

耶魯大學數(shù)學系教授亞歷山大·岡察羅夫就在討論中獲益。他當時訪問IHES主要是為了和康采維奇交流。但在IHES，他認識了同來訪問的物理學家德克-克萊默（Dirk Kreimer），了解了他們在量子場論中所做的計算后，提出了新的問題和見解。他后來和物理學家的合作都可以追溯到這次偶遇 [9]。



最大的自由度
開放的討論氛圍，源自學者對數(shù)學的心無旁騖。IHES官方主頁上寫著他們的宗旨，“為杰出的科學家提供了一個可以完全致力于研究的地方，而無需承擔任何教學或行政任務(wù)” [10]。

在IHES，研究人員沒有發(fā)表論文的壓力，也沒有教學和行政上的責任，去不去辦公室都行。除了每年需要在研究所待半年時間，對研究人員唯一的要求就是專注于學術(shù)研究。

在迪米尼-科潘眼里，這是IHES和普通大學最重要的區(qū)別。大學是以教學為核心的，即使沒有教學任務(wù)，整個機構(gòu)還是圍繞教學進行組織的。而在IHES，一切都圍繞 “在科學上開拓新的領(lǐng)域” 這個目標組織，教學只是研究的副產(chǎn)品。

鄧亞告訴《知識分子》，在法國高校，教師每年需要上190個課時，還要負責教學相關(guān)的行政事務(wù)，比如教學會議、獎學金評審等。沒有教學任務(wù)，教授就可以從中解放出來。

沒有教學、沒有官僚作風、沒有對晉升或加薪的擔憂，這對數(shù)學家來說簡直是最理想的環(huán)境。IHES常任教授康采維奇說過，“這是一個擁有最大自由度的地方。在我的職業(yè)中，這些是最好的條件”。

圖3  IHES的一節(jié)研討課 | 圖源：IHES官方宣傳視頻


IHES不僅沒有任何教學和管理上的責任和壓力，還盡力為每一位研究人員做好服務(wù)，保證他們不會因為研究之外的事情分心。硬件條件上，從單獨的辦公室到足夠全家人居住的公寓，IHES都會免費為訪問學者提供。在服務(wù)上，這里的秘書可以幫忙訂機票，可以把信件翻譯成法文。如果需要什么書，只要通知一下圖書館員，他們會負責去巴黎其他圖書館借來，且很高效。

IHES有數(shù)量充足的行政人員。在IHES日常出現(xiàn)的研究者平均也就幾十人，但有十幾個負責行政工作的秘書。而法國其他大學一個組同一個大的方向，幾十人只有一個秘書。

行政人員的工作以服務(wù)教授為目標，且都很高效。老師們只要在上班時間給秘書發(fā)郵件，兩個小時左右就能得到回復，甚至不用等上兩個小時。而在鄧亞現(xiàn)在工作的研究機構(gòu)，秘書回復郵件甚至要花一兩個星期。

高水平的服務(wù)離不開IHES充足的資金。據(jù)官網(wǎng)披露，IHES 的年度預算約為 600 萬歐元（2005-2015年平均），折合人民幣超過4000萬元。而在2021年，IHES的預算接近940萬歐元，相當于人民幣6500萬左右。雖然IHES是私營機構(gòu)，但最多的一筆資助來自于法國高等教育、研究和創(chuàng)新部，大概占其總收入的三成。其次是機構(gòu)的運營收入，包括一些法國和外國的研究合同，及各類對科學活動的支持活動。最后是各類捐贈和資產(chǎn)收入。在捐助方面，西蒙斯基金會是該研究所最重要的捐助者，過去二十年已陸續(xù)捐贈超過2500萬歐元。

寬松的環(huán)境并沒有產(chǎn)生養(yǎng)閑人的問題。對頂尖學者來說，不需要外在的考核壓力，內(nèi)驅(qū)力就足以保證他們對研究的投入，這也是其他研究機構(gòu)難以模仿的。

IHES常任教授格羅莫夫年輕時基本整天都在工作，有時甚至從早9點工作到晚上11點，沒有事能令他分心。在66歲獲得阿貝爾獎時，他略帶遺憾地表示，現(xiàn)在自己的精力已經(jīng)比不上從前，每天只能不疲倦地工作5-6小時。鄧亞也回憶說，“當時認識的幾個教授，他們生活可能除了數(shù)學，別的全部就沒有了”。

迪米尼-科潘還提到，第一次來到IHES，他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而這也是令人生畏的地方，因為研究所的前任教授們，在20世紀數(shù)學史上都是非常重要的成員。作為IHES第一位研究概率的教授，他必須讓自己的方向成為IHES歷史的一部分。這種壓力也是他努力研究的原因之一。


中國能復制嗎？

IHES為數(shù)學研究，尤其是頂尖人才的數(shù)學研究，示范了一種相當理想的管理模式。數(shù)學不同于實驗科學，打卡上班式的管理并不適合。鄧亞表示，“做實驗科學的話，你真的是需要一個團隊大家很通力協(xié)作的，但是數(shù)學它并不太需要。有些人就在家里辦公，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做很厲害的工作”。

IHES的寬松管理，相比于量化考評可能也更適合數(shù)學研究。對于數(shù)學學科來說，過于看重論文數(shù)量的代價是整個學科研究質(zhì)量的下降。

中國數(shù)學會秘書長鞏馥洲兩年前批評過國內(nèi)只看論文數(shù)量的評審方式，“一年一評審，最后結(jié)題的時候看數(shù)量。這幾十年下來，很多人都追求文章數(shù)量，難問題不研究，因為困難問題十幾年發(fā)不了文章?！?/span>

美國西北大學終身教授夏志宏提到了歐洲的類似情況，“像西班牙、意大利這些國家，它們的壓力，尤其?班牙發(fā)文章的壓力特別大，老師出了很多文章，但是他們的數(shù)學水平其實很一般”。而在評審標準相對寬松的法國“很多教授他很多年都不寫文章，然后突然一下子可以寫一個非常厲害的文章。它沒有這種數(shù)數(shù)字的做法，所以這一點特別不一樣”。

夏志宏提到內(nèi)默斯獎（Nemmers Prize）得主納里尼·安納塔拉曼（Nalini Anantharaman）的例子，“她很慶幸在法國工作。因為她好幾年沒出文章，但這沒影響她的發(fā)展，沉浸了幾 年，做出了一系列非常重要的工作，她用幾年的時間轉(zhuǎn)到另一個研究方向，用原先研究方向所積累的知識，解決了新的方向的一個很大的問題?？鐚I(yè)方向的研究需要一段時間，這段寬松的時間段是必須的”。


國內(nèi)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部分高校在嘗試類似高研院的模式，但還有一些難題需要解決。胡森表示 “吸引頂尖的科學家，這是最難的”。

2019年，北京國際數(shù)學研究中心主任、中科院院士田剛就對《知識分子》表示，“雖然我們已經(jīng)有一些外籍數(shù)學家，但還是不夠的，尤其是頂尖的。相比于國外，我們現(xiàn)在的待遇還是比較好的，但是對于資深數(shù)學家來講，我們的待遇也沒好到可以讓他放棄之前工作生活的環(huán)境來這邊的程度。”

中國的數(shù)學研究所要想達到IHES這樣的境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參考文獻：（上下滑動可瀏覽）

1.http://www.ams.org/notices/199903/ihes-changes.pdf

2. https://expo-patrimoine.ihes.fr/?lang=en&page=1

3.https://web.math.sinica.edu.tw/mathmedia/HTMLarticle18.jsp?mID=42305

4.Aubin, D. (1998). A cultural history of catastrophes and chaos: Around the" Institut des hautes etudes scientifiques," France. Princeton University.

5.https://celebratio.org/Connes_A/article/842/

6.https://expo-patrimoine.ihes.fr/?lang=en&page=2

7.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woFdfIxUVA&ab_channel=InstitutdesHautes%C3%89tudesScientifiques%28IH%C3%89S%29

8.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F5dkH2cVqo&ab_channel=InstitutdesHautes%C3%89tudesScientifiques%28IH%C3%89S%29

9.https://www.ihes.fr/en/interview-with-alexander-goncharov/

10.https://www.ihes.fr/en/institute/awards/

11.https://mp.weixin.qq.com/s/s9Zgy5STJ7XduA_D7XdO2A

12.https://mp.weixin.qq.com/s/NRdd_QoqO1wDmM9uqrSC2w



制版編輯 | 姜絲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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