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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非正常死亡的“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 | 王丹紅專欄

2016/06/04
導讀
紀念,不一定歌頌,沒有比事實真相更能讓人們銘記與反思。

三位非正常死亡的“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 王丹紅專欄 微信圖片_20180811171145

?三位“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從左到右依次為趙九章、郭永懷、姚桐斌


作者按:       

       民族和個人的悲劇不是用來寫詩的。

       1968年6月-12月,半年內,為中國現(xiàn)代科學技術事業(yè)做出卓越貢獻的三位功勛科學家相繼非正常死亡,帶給家人無盡的災難和傷痛!這是十年“文化大革命”悲劇中令人扼腕嘆息的一幕,他們和他們的家人所遭受的,都不應該被忘記!


撰文 | 王丹紅

責編 | 李曉明


  


1 前言


最近我在寫“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郭永懷夫人李佩百年人生系列文章,查閱相關資料時,發(fā)現(xiàn)不少公開的報道中對郭永懷先生的介紹有一個事實錯誤。比如,2012年4月14日,中央電視臺“大家”欄目《“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力學大師郭永懷》,有一句解說詞:


“(他)1999年被授予“兩彈一星榮譽勛章,是該群體中唯一一位獲得‘烈士’稱號的科學家”。


另外, 由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原創(chuàng)的音樂劇《愛在天際》,也說:


“兩彈一星功勛、空氣動力學大師、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化學物理系首任系主任、唯一授予烈士稱號的科學家郭永懷……”


郭永懷是最早被追認為烈士的。1968年10月,郭永懷(1909年4月14日—1968年12月5日)赴西北參與我國第一顆熱核導彈試驗準備,試驗準備完成后于12月5日晨乘飛機返回北京,因飛機失事犧牲;12月25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內務部授予郭永懷烈士稱號。


但是,郭永懷“犧牲”的悲劇究竟是怎么發(fā)生的,我曾經(jīng)在《知識分子》上發(fā)表的一篇文章(《獨家解密 | 48年前“兩彈一星元勛”飛機失事前后》),作了盡可能的考察。


在這里需要強調的是,在“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中,郭永懷并不是唯一的烈士。另外一位“烈士”很少被人提及,而且他的“烈士”稱號來之不易。


?“兩彈一星”勛章。來源:百度百科


1999年9月18日,北京人民大會堂,朱镕基總理宣讀了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關于表彰為研制“兩彈一星”做出突出貢獻的科技專家并授予“兩彈一星功勛章”的決定。在23位受勛科學家中,有七位科學家是追授,其中兩位烈士,除了郭永懷,還有一位是姚桐斌。


姚桐斌(1922年9月3日-1968年6月8日)是我國導彈和航天材料與工藝技術事業(yè)的專家、創(chuàng)建者和領導人,1968年6月8日在北京家中被暴徒打死。1983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為姚桐斌頒發(fā)《革命烈士證書》,在證書旁一欄詳細寫道:“1968年6月8日無辜遭壞人毒打,不幸犧牲?!?/p>


?姚桐斌的革命烈士證明書(資料圖)


在追授的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中,還有一位非正常死亡的科學家趙九章(1907年10月15日—1968年10月26日)。趙九章是大氣科學家、地球物理學家和究竟物理學家,中國動力學氣象創(chuàng)始人、東方紅1號衛(wèi)星總設計師,1968年10月26日深夜,在中關村的家中服安眠藥自盡。


三位功勛科學家猶如昨日星辰,他們是犧牲者,我們應該銘記,同時不要忘了追問一句,發(fā)生這些悲劇的根源到底是什么?他們也是受難者,這是我們不應該遺忘的。

           

2  姚桐斌的《革命烈士證書》


2003年3月20日,一個星期四的傍晚,在清華大學蒙民偉樓演講廳,我聆聽了“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姚桐斌夫人彭潔清的演講“航天情——我永遠眷戀的桐斌”。


故事從那個從天而降的災難時刻開始。1968年6月8日,如平常每個星期六的下午,彭潔清從北京西郊外國語學院乘坐公共汽車回到了位于南郊的家,翹首期待著每周一次的家庭團聚:已經(jīng)下午5點過了,丈夫應該回家了吧、女兒們正圍著爸爸嘰嘰喳喳……


?姚桐斌一家合影(資料圖)


當她興沖沖上登上三樓家門口時,門忽地打開了,保姆哭泣著說:“姚所長……被人打死了?!?/p>


三個驚恐的女兒跑出來抱著媽媽哭成一團,她看見了直挺挺躺在客廳沙發(fā)上的丈夫:白襯衫上血跡斑斑、灰色褲子上是污血和泥土、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保姆講述了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6月8日,第七機械工業(yè)部兩個對立的派性組織發(fā)生萬人大武斗,姚桐斌仍然照樣去上班,中午回家午飯,剛拿起碗筷,“無產(chǎn)階段革命派”的暴徒就踢開門沖進家中,當著三個孩子的面,架起他就往樓下推,一面推一面拳打腳踢,到了大門口,幾個頭戴鋼盔佩戴紅袖章的同伙上來,打他的耳光、踩著他的眼鏡罵道“打死你這個反動學術權威!” 一個家伙歇斯底里地嗥叫著狠狠踢他的下身,兩個暴徒舉起手中的鋼棍向他的頭部猛擊……鄰居將昏迷不省的他抬上樓,放到客廳沙發(fā)上,下午3時左右,他慘死家中!


姚桐斌1922年出生在江蘇省無錫黃土塘鎮(zhèn),童年時靠父兄小本生意的收入支持上完小學,由于小學畢業(yè)成績優(yōu)異,校長說服其父同意他上中學,1933年,他成為黃土塘第一名中學生。1941年,他考入當時遷入貴州的交通大學唐山工學院,1945年8月,他以總評成績全校第一大學畢業(yè),任國民政府經(jīng)濟部礦冶研究所助理研究員。1946年10月,他考取了抗戰(zhàn)勝利后第一次政府組織的公費留學考試,1947年10月入英國伯明翰大學工業(yè)冶金系攻讀研究生,1951年獲工學博士學位,之后在倫敦帝國學院礦校冶金系深造并兼任實習指導員,獲帝國學院文憑。


在英國留學期間,他組織并參加了左傾的“中國科學者協(xié)會英國分會”和“中國留英學生總會”,擔任過留英學生總會主席等職務。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他到英國和歐洲其他國家宣傳新中國的蒸蒸日上。


姚桐斌的妹妹姚素珠在紀念文章《兩彈一星功臣我的二哥——姚桐斌》中寫道:


我至今仍珍藏著一封他1951年底在瑞士一個山城旅店寫給家里的信。二哥在信中流露了對家里情況的掛牽:“母親的贍養(yǎng),涌弟的休養(yǎng),珠妹的升學,都是我戚戚于心的,我常因不能分擔家庭的責任,不能安慰老年的母親及幫助弟妹而夢魂不安…… 在國外,也正需要適當?shù)娜巳プ龊芏嘀匾墓ぷ鳎覜Q定接受此項使命。以后我的工作也許同我的本行稍為脫離,但只要我對祖國一樣有貢獻,或甚至能完成更為迫促的任務,我想我的心里是會永遠感到快樂的。”多年之后我們才知道,他當時的使命是多么重要。


姚桐斌的行為引起了英國政府的注意,指控他“破壞皇家法律”、“進行顛覆”,吊銷他的護照,宣布他為不受歡迎的人并限期離開英國。1953年,在我國駐外使館的指示下,他轉移到西德亞亨工業(yè)大學,在鑄造學教授依·皮沃斯基領導的研究所工作,同時繼續(xù)為黨工作,1956年9月,他在瑞士伯爾尼中國駐瑞士使館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彭潔清1947年在南京一所教會學校高中畢業(yè)后,赴美國上大學,大學畢業(yè)后曾在信托投資銀行和“美國之音”工作。兩人相識于一次留學生歡慶春節(jié)晚會。“那個晚上,桐斌再也沒有請別的女生跳舞,我們一直共舞到曲終人散……人生的結合真是奇幻!我們萍水相逢一見鐘情,互吐衷腸,很快結為連理。我以為我們會白頭偕老,卻沒想到他正值成年卻被撒旦奪走了生命!” 往事歷歷在目,彭潔清已無力悲痛。


1957年9月,夫婦兩人回國。1958年春節(jié),聶榮臻元帥指名要姚桐斌到剛成立的導彈研究院工作,負責籌建我國第一個航天材料工藝技術研究所。研究所在南郊成立后,改名為第七機械工業(yè)部七O三所,姚桐斌被任命為所長,他們的家也安置在南郊。


“我們家有一間客廳、一間書房、三間臥室,再加浴室和廚房。我們的家具都是公家提供的,客廳里的沙發(fā)、地毯、茶幾、電話…..衛(wèi)生間還有浴缸,令我十分滿意?!?彭潔清回憶道。


1958年秋天,彭潔清被分配到新成立的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外文系教授英文。不久后,他們的大女兒在協(xié)和醫(yī)院出生,因產(chǎn)后身體不好,她申請留職停薪在家休養(yǎng)。1963年,她調到位于西郊的外交學院分院工作,兩個小女兒相繼出生。


1968年丈夫猝然離世,彭潔清痛不欲生!但為了三個年幼的孩子,她發(fā)誓要頑強活下去:“殺夫之仇, 不共戴天!蒼天作證,我一定為我的丈夫昭雪!我一定要為他報仇!”


她歷盡千難萬險千辛萬苦,撫育三個女兒,并教她們英文;同時,百折不撓地為丈夫調查申訴!


周恩來總理在姚桐斌被害之時就命令某“無產(chǎn)階級革命派”頭頭必須交出兇手:“姚桐斌是我從海外要回來的專家,國家需要這樣的專家,現(xiàn)在被打死了,連兇手都找不到,我限期你們把兇手找出來,否則唯你們是問!”盡管如此,直至文化大革命結束之后的1979年4月,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才以行兇致死人命罪,分別將兩名持鋼棒打死姚桐斌的暴徒判刑15年和12年!


經(jīng)中央批準,姚桐斌追悼會1978年3月18日在北京八寶山舉行,這一天也是全國科學技術大會召開的日子;1983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為姚桐斌頒發(fā)了《革命烈士》。


拿到《革命烈士》證書的彭潔清立刻復印了幾份,給每個孩子一張,她說要“立此存照!”


從1983年春開始,在美國大學時代同學的幫助下,彭潔清先后將三位女兒送到美國留學。如今,三個女兒均在海外成家立業(yè),她卻一直定居北京,朋友問:為什么古稀之年不享清福,每年都往返奔波?


她說:“我從未感到孤寂,桐斌的愛一直充滿我的心,令我享受一生。只要我在世一天,就要宣傳桐斌:一位優(yōu)秀的共產(chǎn)黨員,一位熾熱的愛國者,一位為我國航天事業(yè)獻出一生的科學家,我為他驕傲!桐斌魂系中華,我是如此地愛他戀他想他,我怎么離開他!我愿追隨他,直到永遠!” 


3 趙九章:不知遺體在哪里火化


1956年,中國科學院在中關村科源小區(qū)為高級科學家們新建了三幢特級住宅樓,郭永懷家住13樓,趙九章家住15樓,兩家毗鄰而居。


1968年10月26日深夜,趙九章在中關村家中服安眠藥自殺!


蔡恒勝在《我樓上的趙九章伯伯》一文中寫道:


“我家住在(北京中關村)15樓211號,樓上是王淦昌伯伯,他家對面312號住的是趙九章家。1968年10月的一個夜晚,趙九章伯伯在飽嘗了自‘文化大革命’開始以來無休止的批斗、折磨和屈辱后,蒙冤含恨地在自己家里默默地憤然離世。他沒有任何囑托、任何遺書,甚至連只言片語也沒有留下。面對現(xiàn)實,他的希望破滅了!或許肉體的折磨與精神上的侮辱還都可以忍受,但如果無法再從事他所熱愛的事業(yè)時,生命就毫無意義了,他被迫走向絕路,只能用死來維護自己的人格和尊嚴!”


1907年10月15日,趙九章出生于河南開封一個中醫(yī)世家,幼年就讀于私塾,預備從事文學,在1919年“五四運動”影響下,他立志學科學救國。1922年9月,他以第一名成績考入河南留學歐美預備學校,后因家境日下,遠赴杭州投奔姑媽家繼續(xù)學業(yè),1925年考進浙江工業(yè)專門學校電機系,他在學校參加了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因參加學生運動被捕入獄,當時,在國民黨政府中位高權重的姨夫戴季陶將他保釋出來,之后,他曾做過戴季陶的機要秘書,這段經(jīng)歷成為了他“文革”中的罪證。


1929年,22歲的趙九章考入清華大學物理系,他在浙江參加學生運動時認識的女友吳岫霞也離開了上海青年會,到北京師范大學女中讀書。


三位非正常死亡的“兩彈一星”功勛科學家 王丹紅專欄趙老先生 微信圖片_20180811171401

?1965年趙九章、吳岫霞夫婦在頤和園觀賞玉蘭。來源:中國兩彈一星歷史研究會網(wǎng)站


“爸媽結婚前幾年,是他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迸畠黑w燕曾在回憶文章中寫道,“在清華,爸爸同學們的聚會郊游、媽媽是當然的來賓,胸前別著一個小條:‘趙來賓’,媽媽每次說到這里,就咯咯地笑……媽媽年輕時性格活潑調皮,又愛玩,她說爸爸常管她念書,有時把她關在屋里,要她復習功課,媽說,有一次爸爸幫她在兩個鐘頭里復習完了全部三角?!?/p>


1933年,趙九章大學畢業(yè),留在清華當助教,吳岫霞也高中畢業(yè),兩人結婚,一年后女兒出生,“媽說,那時爸爸一個月90塊錢,養(yǎng)家足足有余,還能請一位保姆幫助家務?!?/p>


1935年,通過庚款考試后,趙九章將妻女送回浙江老家,自己和蔣介石之養(yǎng)子蔣緯國(生父戴季陶)同赴德國柏林大學專攻氣象專業(yè),這后來也成為他“文革”中的罪名之一。


1938年獲得博士學位后,趙九章回西南聯(lián)大任教;1944年春天,經(jīng)竺可楨教授推薦,他帶著家人從昆明來到重慶,主持中央研究院氣象研究所工作,繼竺可楨后承擔起我國現(xiàn)代氣象學奠基工作,趙燕曾在回憶文章中說,“從此,父親就把他的生命獻給了這個所”;1946年中央研究院氣象研究所遷往南京北極閣,解放戰(zhàn)爭時,氣象所奉命遷往臺灣,趙九章和所內科學家們選擇留下迎接新中國的誕生。


新中國成立之初,趙九章促進組建中國科學院地球物理研究所,他于1955年當選為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1957年10月4日,蘇聯(lián)科學家成功發(fā)射第一枚人造地球衛(wèi)星——“旅行伴侶號”,這是人類邁向外層空間的新紀元;11月2日,蘇聯(lián)又發(fā)射了第二顆人造地球衛(wèi)星,正在蘇聯(lián)訪問的毛澤東發(fā)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回國之后不久就發(fā)動“超英趕美”的大躍進;1958年1月,美國成功發(fā)射了第一顆人造衛(wèi)星。中國科學界深受鼓舞,錢學森、趙九章、陸元九等科學家也積極倡導中國也要研制人造衛(wèi)星。1958年5月17日,毛澤東發(fā)表講話:“我們也要搞一點人造衛(wèi)星?!?/p>


1958年10月,作為中國科學院地球物理研究所二部主要技術負責人,趙九章提出“中國發(fā)展人造衛(wèi)星要走自力更生的道路,要由小到大,由低級到高級”的建議。1964年,我國地對地導彈、原子彈先后炸響;1965年初,趙九章向周恩來總理遞交了一份關于盡快規(guī)劃中國人造衛(wèi)星問題的建議書,與此同時,錢學森也寫了一份重新上馬人造衛(wèi)星的建議書。


1965年9月,趙九章出任中國科學院衛(wèi)星設計院院長,全面組織實施中國衛(wèi)星研制工作、制訂我國第一顆人造衛(wèi)星的總體方案!但他永遠望不到天空中的那顆中國星! 一年后,“文化大革命”爆發(fā),他被造反派趕出了辦公室,之后是無休止的批判、批斗、游街、勞動!


“在媽媽的世界里,爸爸是棟梁,我們的家是她溫暖的窩?!壁w燕曾寫道,“爸爸離去,棟梁折,大廈傾,媽媽的世界破碎了。我們那個溫暖的家,破碎了……笑容從她臉上消失,她一下子老了十歲,看了令人心碎……爸爸去世,我們連哭的權利都沒有!”


“經(jīng)過漫長痛苦的十年,受盡煎熬的媽媽,看見報上一個個人平反昭雪,爸爸的事還杳無音信,她受不了這焦急的等待,連續(xù)幾晝夜不能入睡,情緒急躁,不住說話,眼睛發(fā)直,我們帶她去看病,醫(yī)生診斷為反應性精神病……”


至今,趙九章的女兒不知父親的遺體在哪里火化、灰燼不知飄向何方…… 


4 郭永懷女兒:“寫寫我爸爸吧!”


1996年夏,45歲的郭芹在北京病重,好友邊東子最后一次前去看望她——他在后來的文章中記錄下當時的情景:“她用一雙誠懇的眼光望著我說:‘寫寫我爸爸吧!’”


1968年10月,郭永懷從北京啟程去西北基地。就在此前的9月20日,他年僅17歲的獨生女郭芹,和她的同學們乘坐知青專列,到內蒙古農(nóng)區(qū)當知識青年了;而且,他也知道,妻子李佩已進了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牛棚”。


談慶明1956年從北京大學畢業(yè),分配到中國科學院力學研究所工作,直至退休。他和郭永懷、李佩一家相識相知六十年。


他回憶說:“1968年10月,郭先生到基地后,打長途電話給他在力學所的秘書,詢問李佩先生的處境,秘書回答不知道。所以,郭先生在試驗完成后,等不及和其他幾位副院長一起乘坐大飛機回北京,而是急急忙忙坐了小飛機回北京的家,他心急如焚地要早點見到李先生!”


當年12月4日,李佩在單位接到電話,“(老郭)告訴我第二天就回北京,要我不著急。第二天,我就一直在家里等,可不見他回來,我想他可能是臨時改變計劃了吧,來不及告訴我。兩天后,家里突然來了20多個人,我就知道出事了!”


多年后,李佩仍然不相信這是一次意外的飛機事故:“那天清晨,北京天氣很好,怎么會出事故呢?”我曾經(jīng)問她:“您怎么知道當天的天氣很好?”她說:“因為老郭前一天在電話里告訴電我第二天早晨飛機到北京,所以,我特別注意當天的天氣?!?/p>


出事當天,郭芹還在內蒙古農(nóng)村,她對此有不同的記憶。


錢學森傳記——《蠶絲》(Thread of the Silkworm)1995年在美國由Basic Books出版社出版,華裔作者張純如在寫作過程中曾在美國采訪郭芹,郭芹回憶父親遇難的情形時說:“那是一個雨天,缺乏經(jīng)驗的駕駛員錯誤理解了導航員的指令,飛機撞到跑道上失火燃燒……”


郭芹的記憶與她媽媽的不同。所以這至今仍是一筆糊涂賬!1968年12月5日是農(nóng)歷十月十六,滿月,天氣記錄顯示北京為晴天。飛機失事應該不是天氣的原因。


去機場接郭永懷的司機邵春貴是事發(fā)當日在現(xiàn)場辨認出郭永懷的人,也是他后來到北京電報大樓發(fā)電報通知郭芹。但是當天李佩問他郭先生回來沒有,他無法告知實情。在鳳凰衛(wèi)視2010年12月15日播放專題節(jié)目《我的中國心》中,邵春貴在接受采訪時說:


“郭先生去世時她(李佩)還是挺激動的,挺難過的,一直是我拉著給跑(民航局詢問失事原因),那時跑了好長時間,李佩當然也挺難過,哭過多少次,很難過的?!?/span>


但是,李佩至今不知道丈夫飛機失事的細節(jié)。2010年12月,92歲的她在接受鳳凰衛(wèi)視采訪時說:“但是對于這個飛機失事的事情,到底是為什么失事,現(xiàn)在誰也鬧不清楚,因為我就問了這民航局的局長,他也說不出來到底是為什么,是因為飛機故障,還是因為這個飛機駕駛員的問題。可是這次事情之后,周總理就給了他們民航局一個指示,讓他們一定要培訓駕駛員?!?/p>


郭永懷被追認為烈士,按規(guī)定烈士家屬可享受優(yōu)待。當有關方面問李佩和郭芹是否需要照顧,與彭潔清不一樣,李佩當時拒絕任何照顧。結果是:她仍然回到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牛棚,并在1970年,隨科大南遷到了合肥,一直到1976年才回到北京。郭芹也回到了她插隊的農(nóng)村。


多年后我問李佩為什么不將17歲的郭芹留在北京,她說;“我們不需要同情?!比欢绱藞詮姾妥宰鸬睦钆鍘啄旰笤诤戏时粚彶槠陂g還曾服安眠藥自殺,幸好被搶救了過來。


1971年,郭芹從農(nóng)村病退回北京,李佩卻遠在合肥繼續(xù)接受審查,孤苦伶仃的她想到了父母的摯友錢學森和夫人蔣英,并拜訪了錢家。然而,這次拜訪令她深受打擊。張純如書中描述了當時的情形:當郭芹走進錢學森家時,穿著藍色軍隊制服的蔣英,用一種藐視、甚至是憤憤不平的表情看著她,錢學森也批評了她的家庭,“從你母親的口中獲得信息就像擠牙膏一樣,擠一點說一點?!比绻诠墼诎职譅奚臅r候得到應有的照顧,她也許不會如此敏感和因未能得到自己期望的幫助而感到失望。


李佩后來告訴我:“1996年春,蔣英來到我家,想問郭芹為什么要在張純如的書中那樣描述那次會見,但因為看見郭芹已經(jīng)病很重了,就沒有問了?!?/p>


郭永懷飛機失事犧牲后,周恩來總理下令徹查這一事故,并責成《人民日報》盡快向國內外發(fā)布郭永懷飛機失事的消息,以免外界又認為他是被迫害身亡的?!度嗣袢請蟆樊敿丛?2月13日發(fā)布了這一不幸消息。12月25日,在郭永懷追悼會上中央人民政府追認為他為“革命烈士”。


盡管周總理考慮得如此周到,沒人會料到的是,當時在力學所懷柔試驗基地接受審查的力學家林鴻蓀(1925年10月25日——1968年12月15日),從同事那里知道報紙上郭永懷去世的消息,他當即感到——“最了解他的人走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也不存在了,他再沒有希望了”。就在第二天早晨,人們發(fā)現(xiàn)林鴻蓀漂浮在懷柔基地的小湖湖面上。他年僅43歲。


林鴻蓀是化學流體力學家,1960年代在研究液氫液氧火箭發(fā)動機總體方案、燃燒、傳熱、低溫技術和地面試車技術,以及在組織領導研制低空導彈技術等方面,取得重要進展。“文革”中,林鴻蓀、楊友鸞夫婦曾搬到李佩家住。林鴻蓀逝世后,李佩還盡力安慰幫助住在家中的楊友鸞。


2002年,在清華大學辦公室,86歲的林家翹先生回憶起他當時在《人民日報海外版》上看到郭永懷去世消息的悲傷時刻:“當時我好震驚,好心痛?。 绷旨衣N、梁守瀛夫婦1972年回北京時首先要求見到李佩,這樣一直在接受審查的李佩,才第一次被允許從合肥回到北京。


?郭永懷一家三口的居家生活。 


5 結束語


1999年9月18日,彭潔清、李佩等應邀到人民大會堂參加表彰大會,江澤民主席親自為“兩彈一星”獲得者佩帶獎章。


三位非正常死亡的科學家獲得“正名”,他們的名字從此被鐫刻進這個國家的歷史。


今天我寫文章來紀念他們,不僅是為了讓后人了解他們的功勛,而是為了讓后人不遺忘他們的死因。紀念,不一定歌頌,沒有比事實真相更能讓人們銘記與反思。


弗朗茨·卡夫卡有一句話可以時時讓人們警醒:邪惡太了解善良,而善良的人,毫不了解邪惡(Evil knows of the good, but good does not know of evil)。


參考文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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