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作家與科學家的“交鋒”:中國人缺乏想象力嗎?
11月20日, “2020騰云文化周” 系列直播的第一期 “科幻作家與科學家對話” 直播即將開始。
對話的雙方,一方是著名科幻作家陳楸帆,一方是天體物理學家、香港大學太空研究實驗室執(zhí)行主任、起源太空創(chuàng)始人兼CEO蘇萌。
陳楸帆多次獲中國科幻小說銀河獎、全球華語科幻星云獎,更是最早打入美國科幻雜志的中國作家之一。
對陳楸帆來說,科學是科幻的養(yǎng)料,為了準備新作,他最近正在翻閱十幾萬字的科學論文。
而作為高能天體物理學最高獎 Rossi Prize 最年輕的獲得者,蘇萌當下正致力于 “上天挖礦”,他希望讓太空的廣闊資源為人類和地球所用。
作為科幻愛好者,蘇萌正逐步把科幻變成現(xiàn)實。
同時,騰云也邀請到一位特別嘉賓:
南方科技大學人文科學中心教授、著名科幻作家吳巖,他將作為特別主持參與到本場對話中。
活動開始前,騰云就本次直播的幾個關鍵話題與吳巖老師聊了聊,以此作為開端。這些話題分別是:想象力,科幻與科學的關系,科幻的作用,人文和科學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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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云:我們先聊一聊本場活動的兩位嘉賓,為觀眾作一個簡單介紹。您如何看待陳楸帆的創(chuàng)作?
吳巖:我這幾年我追作品追的不多,但是《荒潮》《開光》我看過,我覺得楸帆有幾個特點:
首先,他是站在今天的國際科幻前沿的作家。比如寫與 “腦” 有關的話題,寫意識和機器之間的關系等話題,這些都是前沿課題。他做人工智能寫作的嘗試也很值得肯定。
另一方面,我覺得他很關注中國的發(fā)展。比如《荒潮》就寫了福建老家發(fā)生的電子垃圾的故事。
類似他這樣的作家還有夏笳、郝景芳、飛氘、寶樹、江波、阿缺…… 人太多了。青年作家是科幻的希望,楸帆是個領頭羊!
騰云:還有蘇萌老師,他是本場對話中的唯一的科學家,也是一位科幻迷。
吳巖:蘇萌代表了我這些年經(jīng)常打交道的一類科學家,他們對科幻特別感興趣,而且思想常常超出他們所研究的東西,超出的很遠很遠。我特別重視他們,我覺得他們這樣的做法,恰恰是深諳科學本質(zhì)的做法。
科學精神與想象力、創(chuàng)新和未來是相關的。他們的介入,讓科幻和科學兩個領域更多融合且相得益彰。

話題一:
如何理解 “想象力”?
騰云:除了科學、科幻,這場活動還有一個關鍵詞,就是 “想象力”,這也是南方科技大學人文科學中心重要的研究方向。您怎么理解想象力?
吳巖:我在南科大成立了科學與人類想象力研究中心,也給學生開了一門叫《想象力入門》的課。想象力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和思維等能力等其他能力是一樣的。
怎么發(fā)展想象力?在一定程度上,與其說是發(fā)展想象力,不如說是保護想象力。
我們要去研究,通過什么形式能夠不讓社會的變化、人的成長把想象力壓制掉。
我們找到加拿大教育家基蘭·伊根的理論,在不同時段分別去孕育想象力。為此,我們還做了一個教材:《科學幻想:青少年想象力與科學創(chuàng)新思維教程》,分別從不同年齡段增進人的想象力。
騰云:所以您認為這個世界上最有想象力的人在哪里?
吳巖:走在各行各業(yè)尖端的那些人,我覺得他們中多數(shù)是很有想象力的。
比如特朗普,其實他很有想象力,他從商業(yè)尖端走到政治尖端。還有一些科技尖端的從業(yè)者,如諾貝爾獎獲得者,馬斯克就更不用多說。
因為人到了尖端以后,前面就沒有什么路可循了。原來是跟跑,到一定時候要領跑。領跑就要探路,探路就需要靠想象力。
所以我說只有打頭這些人想象力發(fā)展得最好。要從他們那里提取經(jīng)驗,學習他們的思考方式。
騰云:我們這場活動還會探討一個話題,就是科幻和科學之間的關系,您會如何解讀二者的關聯(lián)性?
吳巖:科幻文學是一種文學,而文學其實是普通人對時代的一種反映??苹米骷叶际瞧胀ㄈ耍徊贿^對科技時代更加敏感。
不要把科幻當成科學的幻想,這點非常重要。雖然也有科學家寫作,但畢竟是少數(shù)。當他們寫科幻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
所以我反對一種觀點,即認為科幻和科學發(fā)展之間有密切關系,如科學發(fā)展了科幻就發(fā)展,或者科幻發(fā)展帶動了科學的發(fā)展。我覺得沒有這么直接的線性關系。
騰云:從某種程度上說,科幻作家和科學家都是 “面向未來” 的。那么我們可以預測未來未來嗎?這也是您的一個研究方向之一。
吳巖:未來問題比較復雜。
上世紀中葉以來,人們改變了預測未來的說法,認為未來需要人類去創(chuàng)造?,F(xiàn)在,未來無限度侵入了現(xiàn)實,是“未來已來”的狀態(tài)。
有人說:未來昨天晚上已經(jīng)到了。所以我們非要應付這種快速降臨的未來不可。
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正在開發(fā)的未來智慧教育顯得特別有用。
想象力和未來智慧,是我們第三波教育所必須的內(nèi)容。中國教育已經(jīng)走過兩波了,第一波從1949-1978,主要是做知識教育,因為我們需要勞動者;第二波教育從1978到現(xiàn)在,讓學生學習怎樣活用知識,這就是所謂的能力教育,我們也因此趕上了世界的步伐。
現(xiàn)在,我們在一些方面逐漸走向領跑、走向無人區(qū),前面沒有路了。想象力和未來智慧就是時代要求的新的能力和素質(zhì)。
騰云:我們?yōu)槭裁葱枰苹茫?/span>
吳巖:為什么要需要科幻?因為科幻小說帶給我們未來智慧,輔助我們豐富想象力。
至少,科幻能讓我們習慣變化。
在國外,大家都說科幻是關于變化的文學,我的版本是:一旦看過100個未來,當你遇到第101個未來時,就不會感覺突兀。100種應對方式你都見到了,還不能應對第101種嗎?
騰云:作為科幻作家及研究者,您覺得科幻有什么用?
吳巖:我在《科幻六講》中提到,科幻有四個用處。
第一,它在一定程度上是對科技時代的感知。
科幻作家對科技時代的感知有時可能比科學家還敏銳,這就是為什么劉慈欣的作品被那么多科學工作者追捧的原因。感知和放大感知,就是科幻作家的拿手做法。
第二,科幻作品也有很多的謀劃??苹米髌酚泻芏嗍侨说脑竿@個愿望其實就是對未來的設想和謀劃。
第三,科幻作品有對科技發(fā)展的批判性。
科幻作品常常對一些技術或科技走向頗有微詞,例如基因編輯,還有人工智能的自由發(fā)展。作家常常認為,這么做完全不對了,這么做已經(jīng)把人帶入歧途了。當然,他們說這些話都是有原因的,故事會告知你原因是什么。
第四,科幻有一種撫慰作用。
科技時代下人很緊張,每天都生活在越來越緊張的社會上,科幻作品給你一個想象的世界,讓你在這個世界中歷險,成功、失敗、反思、警醒。這個過程讓你遠離緊張,逐漸平心下來,然后你再回到生活去應對真實世界的變化。這個時代需要想象世界的撫慰。這也是奇幻作品、穿越作品爆紅的原因。
這四個方面是科幻作品特別重要的作用。
騰云:您之前有說過您正在籌備一個人文天文臺?為什么要在人文中心建立一個天文臺?
吳巖:我們的天文臺已經(jīng)做好了,歡迎大家疫情過后來觀星!
為什么人文中心會設這樣一個天文臺?
天文學是最早把人文和科學逐漸分開的一個學科。如果你回溯到伽利略的時代,就能看到那個分叉點??茖W與人文由此走上兩條道路。科學開始以實驗驗證一切,人文呢,繼續(xù)在無休止的辯論中拓展人類思維的疆界。
現(xiàn)在我們又把天文臺重新搭建在人文中心了,我想它的象征意義是:我們想要重回科技和人文共融的時代。
人類的路還很長,沒有必要這么早分道揚鑣。齊頭并進,攜手共進,融合發(fā)展才能更好地協(xié)助人類走向未來。
“騰云·文化周” 是2020騰云峰會系列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我們的一次新鮮嘗試。
我們對“流動的邊界”進行了拆解,聚焦文化傳承、網(wǎng)絡文學、科幻文化、電子游戲、新媒體藝術等文化議題,設置了6場對話和分享活動,邀請14位各領域?qū)<?、探索者,與閱文集團、《知識分子·賽先生》《天涯明月刀》等合作伙伴一起,打破邊界、讓文化流動起來。